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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埂的聲音

來源:嘉禾網 作者:尹振亮 編輯:周雯玉 2019-04-19 11:35: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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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振亮

“年后春風吹,,田埂木棰響,。耕牛拖犁耙,,田野穿綠紗,。農夫站田邊,小鳥叫喳喳,。汗水和泥巴,,收成心頭掛?!泵磕炅⒋哼^后,,村里各家各戶的當家人就會一手牽著水牛,一手扶住肩上扛著的木棰和鐵鍬,,踏上村口那片經過冬天孕育,,充滿新年愿想的田野。

我的故鄉(xiāng)潛倚在山邊,,村口溪邊的稻田一層一層的,大多數(shù)是“米篩田”,,不保水,。為防止垠頭壩滲漏,村民們在上春后,,就會背著鐵鍬和木棰趕到自家的責任田上跳“芭蕾”,,整垠頭,護堤壩,。

站在一畦畦的稻田垠頭上,,村民們彎腰手握鐵鍬,鏟著垠頭壩邊被水一整冬浸泡,,或干枯后被蚯蚓,、鉆地蟲拱得已經松散的泥坯;摞卷衣袖,,揮舞木棰,,依次在垠頭壩邊捶打著。在垠頭勞作久了,,內心耐不住寂寞的男女,,便會有人一邊扎著馬步,甩開臂膀,,捶打垠頭壩,,一邊吆喝著“山邊垠頭長又長,,哥哥心里想新娘,錘心打在田埂上,,妹妹何時進新房”之類的民歌民謠,。

我的父親屬窮人孩子早當家那種。十多歲時就犁田耙土挖井鏟地樣樣精通,,做田地里的活計十分認真,,從不手懶,村里人封他一個雅號“弄田高手”,。土地責任承包后,,那些“半邊戶”人家都喜歡找我老爸去幫他們修整田土,特別是垠頭壩,,整得不過細,,或捶打力氣不夠,田里就儲水不好,,滲漏厲害,。

上春后,整田弄土,,最常用的工具是木棰和鐵鍬,。木棰大多是山里長的野灌木,棰柄圓錐形,,兩頭微凸,,六點六八寸長,直徑有20厘米的,,有30厘米的,。木棰中間連接一根菜刀把粗的木棍,大約一米左右長,,便于使用者抓摔,。

整田弄土有幾道工序,首先用鐵鍬把垠頭壩邊的酥松泥巴鏟掉,,再用木棰狠勁依次捶打,,捶打的方式要用斜捶,力度均衡,,捶出來的泥巴印子才會像老屋上的瓦礫,,一個棰印疊加著一個棰印,似半輪月亮,。垠頭高的捶兩條,,垠頭低的捶一條,恰如桶箍,,把一丘田捆綁起來,。整丘田的田埂都過捶后,,主人才會把水源引進田來,待田里的泥巴浸泡十天半月成為泥漿,,主人再到田中挖捧泥巴敷到垠頭邊,,黏貼到有棰印的垠頭邊,刻有主人的手指印,,垠頭邊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就像一條閃光的五線譜,。

垠頭壩捶打的質量好壞,決定一丘田一年的收成,。我中學畢業(yè)后,,老爸見我已好幾次跟著他學甩木棰,便放心地把家里的農事活交給我,,跟著南下的打工隊伍賺錢去了,。當初,我也很自信,,認為那些都是“區(qū)區(qū)小事”,,到了樹冒芽、草爭春的時節(jié),,也學著左鄰右舍的大伯阿叔,,背起木棰、鐵鍬來到自家責任田邊,,按照父親臨行前的“特別交代”,,甩開膀子捶打起田埂來,“呯呯嘭嘭”摔打了好一陣子,,手中的木棰就是使“性子”,一捶高,,一捶低,,很不整齊。上丘田的武叔知道我爸打工去了,,見我捶打垠頭壩沒經驗,,便停下自己手中的木棰,來到我的跟前,,手把手教我怎么抓棰把,,滑棰桿,均衡用力使勁,,才能使垠頭壩邊的印子按照高低線條走,。

武叔走后,我按照他的指點,,似演員站在舞臺上,,有點自豪地在垠頭邊甩著木棰,,心里想著等稻田種好后,有了好收成,,好向老爸報喜請功,。然而,木棰捶打了不到20米,,突然“啪嗒”一聲,,棰桿從中間折斷。我呆呆地看著木棰,,不知所措,。田對岸的武叔見狀,忙背著他的木棰過來,,走近我說:“沒關系,,回去我?guī)湍銚Q根棰桿就是了,我家里有現(xiàn)成的,。來,,你先用我的。你的垠頭捶得蠻好,,你爸曉得了會好歡喜,。”在武叔的鼓勵下,,我又掄起木棰在垠頭邊謹慎地擺起了“舞姿”,。

背起木棰走在彎彎曲曲、被農夫修整得很清晰的田埂上,,我哼起了當時的流行歌:“我們的家鄉(xiāng),,在希望的田野上,炊煙在新建的住房上飄蕩,,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……”

30年后,,又是“春江水暖鴨先知”的季節(jié),拂著田野清風,,我來到村前村后尋找,,但鐵鍬、木棰藏進了人們的記憶,,垠頭壩上那些哼著民歌小調,、呼著民謠號子的風景,也都被歲月拉成了長長的影子,,若隱若現(xiàn),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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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尹振亮

編輯:周雯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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