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中夏世家,，在南嶺已有攸久的歷史了,。據(jù)說明太祖朱元璋起義時，蕭中夏的先祖是幟前的一名護(hù)兵,，因立下了戰(zhàn)功,，受到了封賞。有一天他來到南嶺,，看到良田洞里田土肥沃,，南嶺山余脈像條騰空飛舞的蒼龍蜿蜒而來，在一條小河邊低頭飲水,。小河發(fā)源于山南縣,，從田洞中蜿蜒穿過，在龍頭處停留一下后,，馬上又拐一個大彎流去田洞,，從而拐彎處形成了一個又大又深的牛滾灣，河對岸也形成了一對像龍珠似的山崗,。風(fēng)水先生說這里是出人才的寶地,，蕭中夏先祖也中意這個風(fēng)景優(yōu)美的地方。于是他就在這里安居樂業(yè),，娶妻生子,。不久他生下了兩個兒子。先祖死后,，兄弟倆為爭奪家產(chǎn)的事反目為仇,。弟弟被哥哥趕出后，逃到一條窮山溝蕭家沖避居,。從此哥哥霸占了祖業(yè),，購田置地，建立了蕭家莊。為了保護(hù)家業(yè)興旺發(fā)達(dá),，哥哥在河對岸龍珠崗上修建庵寺太平庵把住水口,，從牛滾灣兩頭架石橋通往田洞和太平庵。庵寺興旺時有僧尼數(shù)十人,，常年香火不斷,，香客來往不絕。如是他們把道路加寬修好,，在村門口路邊開設(shè)了客店酒樓煙館和貨棧,，從比成為從田心圩到縣城官道上最熱鬧的村莊。清嘉慶年間,，蕭中夏的曾祖父撥貢中舉,，在官道邊修筑了棋桿石。由于帶領(lǐng)四個兒子們征剿太平天國,，立下了豐功偉績,，受到朝庭重用，選拔到廣東做官,。蕭中夏的祖父是大兒子,，他仗著父親弟弟們的權(quán)勢，勾結(jié)官商洋人大做鴉片走私生意,，賺了不少的錢,。他家發(fā)了財后，大肆擴(kuò)大家業(yè),，成為南嶺第一大地主莊園,。這時是蕭家莊是輝煌的日子?？上Ш镁安婚L,，鄉(xiāng)民們痛恨蕭中夏的祖輩們橫行鄉(xiāng)里，走私鴉片毒害國民,，綠林好漢也為受害的百姓打抱不平,，因而蕭家莊園一夜被太平軍和綠林軍夷為平地。蕭中夏的祖輩全家四十來口人都遭到殺害,。五爺蕭和和他父母兄弟六口人,，幸虧鄰村的怪叫化父子冒死相救，才沒有遇害,，至今還有最小的弟弟蕭中冬下落不明,。不久他父母氣瘋了，一天夜里,，夫妻雙雙在牛滾洞投河身亡,。蕭中夏兄弟當(dāng)時年紀(jì)尚小，聽他父親說，他家的毀滅,，是蕭家沖的蕭道仁勾給綠林好漢所為,，從此他們家族間又結(jié)下世仇。

　　蕭家莊園被毀后,，他們兄弟三人只好投奔山南縣王子灘姐姐家安身,。蕭中春在叔公蕭天柱的幫助下，進(jìn)入保定軍官學(xué)校讀書,。蕭中夏把弟弟蕭中秋交給姐姐和蕭天柱收養(yǎng)后,，也外出做生意混日子。他看到哥哥在革命軍里當(dāng)上軍官,，飛黃騰達(dá),，也混到軍隊里做事。由于蕭中夏善鉆營投機(jī),，在哥哥蕭中春的推薦下,，當(dāng)上了軍部軍需官。在戰(zhàn)亂中蕭中夏大肆搜刮財錢,，北伐戰(zhàn)爭時，他乘機(jī)攜巨款潛逃回家,，在家鄉(xiāng)娶妾納婢,，興建莊園。他把莊園加大加固,，四周砌上高大的圍墻,。還在圍墻上修筑炮樓，莊園里建造花園,、倉庫,、馬廄、水牢和刑堂,。并且收集當(dāng)?shù)氐牡仄α髅?，豢養(yǎng)一批家丁炮手保衛(wèi)家園。不久蕭中夏仗著他哥哥蕭家軍軍長的權(quán)勢,，當(dāng)上縣團(tuán)防局局長,，成了南嶺縣說一不二的二太衙。

　　蕭中夏的弟弟蕭中秋黃埔軍官學(xué)校畢業(yè)后,，來到蕭家軍里當(dāng)副官,，不久升為參謀長兼師長。年前蕭中春病死后,，蔣介石為了穩(wěn)住蕭家軍軍心,，要他代理軍長職務(wù)。并且放了蕭中秋的假，讓他扶樞回家安葬蕭中春,。蕭中秋知道,，紅軍己在陜北立住了腳，近月來還東渡黃河打日本鬼子,。蔣介石又氣又恨,，‘六載含辛茹苦，竟未全功’,，自任總司令,，把義弟張學(xué)良調(diào)來當(dāng)剿總副司令，圍剿紅軍,。蔣介石的意圖是在蕭中秋離開隊伍后,，調(diào)動和改編蕭家軍，這是他歷來的伎倆,。然而蕭中秋受進(jìn)步思想的影響,，不想打內(nèi)戰(zhàn)，要求帶領(lǐng)蕭家軍投奔抗日前線收復(fù)失地,。因此借病在家逗留,，打算過了清明才返回部隊。按照南嶺地方習(xí)俗,，家里死了親人,，翌年春社左右(清明前)，必須掃墳祭祖,。蕭中春在云貴戰(zhàn)場身亡,，因此蕭家莊園這場春社祭祖是很隆重的，接著又操辦全族清明掃大墳,。這天上午,，蕭中夏皆同弟弟蕭中秋大掃墓回來，和五爺爺蕭和,、滿叔公蕭天柱來到莊園的客廳,，準(zhǔn)備下午才去祠堂里祭祖吃清明酒。

　　五爺蕭和是當(dāng)年蕭家莊園劫后余生中唯-的-個祖輩,，已經(jīng)八十來歲的老頭,，身體還很健實。一條白發(fā)稀稀的辮子甩在左邊,，身穿滿清時代的官服,，打扮得不倫不類。他一進(jìn)廳屋就嚷著吃酒,，他說：“爺爺走了一天,，你們要把爺爺渴死嗎,。搭幫我在曾家頭搶了兒個糍粑，才沒有餓死,。”說完從大掛衣口袋中掏出糯米抖糍粑,，接過丫環(huán)遞來的酒蹲在太師椅上吃著。蕭和見蕭中秋嚴(yán)肅地立在-邊,，馬上藏起糍粑和酒,，跳下椅子打起立正說：“報告三孫兒軍長，你大哥是什么病死的?”

　　蕭中夏是個單瘦個子,，白凈凈的臉上長著幾粒大白麻子,，他端著水煙筒大吸一口，吐出一圈的濃煙說：“五爺,，去年我已經(jīng)告訴你了,，我哥哥病死的。”

　　蕭和搶來水煙筒大吸一口說：“你是個屁大的官,，只會抓人殺人,。那一年老子如果像你一樣，老早沒有腦袋了”,。蕭和在十五六歲時就跟著父親和大哥們征剿太平天國,，在一次戰(zhàn)役中，他看到一個受傷的婦女抱著嬰兒昏在地上,，他得知是個苦大仇深的標(biāo)弱女子,，因遭受官兵欺凌而逼去投奔太平軍的，因而放走了她,。后來蕭家遭劫,，綠林好漢沒有殺他,。

　　蕭天柱是蕭家另一個房頭的族長,，年五十來歲。-付威武的紫銅色臉孔,，他看到蕭和在廳屋中手舞腳蹈,，喝了一口茶后笑著說：“五哥，坐下來講嘛”,。

　　蕭和盤著腿蹲在椅子上說：“二孫兒,，到處都傳說大孫兒是氣得吐血死的。他帶領(lǐng)大隊伍去打蕭克將軍的紅軍,，冒打贏氣得吐血,。戲文上都有三氣周瑜，我大孫兒真不中用,，只是一氣就氣死了,。一筆寫不出兩個蕭字,，何必自家兄弟相殘殺呢。”

　　蕭天柱附合著說：“確實是春秋無義戰(zhàn),，自家人殺自家人,。”

　　蕭和拿起糍粑和酒兜進(jìn)大掛衣袋里說：“天崽狗，你是教書先生,，知書達(dá)理,，上馬鞍嶺時你搶我的轎子坐，害得我走路,。”其實他是騎馬的,，想坐轎子過把癮，死皮賴瞼地爭蕭天柱轎子坐,，誰知他不習(xí)慣坐轎,，被摔出轎來。

　　蕭和見大家都笑起來,，便乘機(jī)過丫環(huán)遞來的茶往八仙桌上一放說：“天崽狗,，笑什么，我的屁股跌不壞,，不信我翻幾個跟頭給你們瞧瞧,。”說完把辮子往頭上-盤，在廳屋里翻起跟頭來,。

　　蕭和翻著跟斗說“你看蕭克將軍胸懷多么寬廣,，前年路過嘉禾時沒有向他的仇家尋仇，我們卻兄弟相互打內(nèi)戰(zhàn),，放洋鬼子進(jìn)來,，連張大帥的兒子都逃到……。”袋里的糍粑丟出來,，蕭和連忙揣住長掛說：“我的糍粑都逃走了,。”

　　蕭天柱知道蕭和對他剛才記的話不大滿意，這時他接過蕭和的話把說：“這兒年是軍閥混戰(zhàn),，讓小鬼子打進(jìn)來了,。張學(xué)良放著父親被日本鬼子炸死皇姑屯的父仇不報，放著富饒的家鄉(xiāng)被鬼子殘?zhí)さ募页鸩粓?，帶領(lǐng)二十多萬東北子弟來西北打紅軍,。咳,，三侄孫,，你是軍人，切莫讓我們也當(dāng)亡國奴,。”

　　蕭中夏看到這兩個祖輩一唱一和,，他放下水煙筒吐著煙圈說“蔣委員長說攘外必先安內(nèi),。我們現(xiàn)在必須要剿滅南嶺蠻子，才能講打日本鬼子,。最近南嶺四蠻子下山在田心圩上奸淫婦女,，攪亂社會安寧。我肯定是劉紹豐,、李宗收,、胡雪這四人，今天我弟弟已派衛(wèi)隊了張副隊長帶部隊去田心圩了,，到時候抓來千刀萬剮,。五爺，叔公,。我們要確保一方社會安定,，不安定怎能打日本人。”

　　蕭和還在地上找東西,，聽到蕭中夏的話馬上起身站起來說：“人家李振南是保護(hù)百姓安寧,，你們卻去殺我?guī)煹芄纸谢＠先?，我已風(fēng)燭殘年,，不能上戰(zhàn)場殺倭寇了。望你帶著蕭家軍代滿爺多殺些倭寇,，振興我們蕭家軍的雄威,。”他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凳子腳邊有個紙包，馬上爬下去撿起大笑著說：“被我捉住了,，還走得脫嗎,，我將你交給小臘莉治癩子去。”

　　蕭中秋還不到三十歲年紀(jì),，近來他英俊的臉孔消瘦了不少,，眉宇間也帶有憂慮的愁容。他見五爺要走出客廳,，馬上邁著軍人步伐走過來,，很有禮貌地扶住說：“五爺,，小臘莉投河浸死了,，你在這里休息一下吧。”

　　蕭和大哭起來說：“去年清明還吵著要我教她挖狗心的武功,。得什么病死的?……我把這包藥丟在牛滾洞里,，給她治好癩子。”蕭和走出客廳門又轉(zhuǎn)身回來說“我那些玄孫們在太平庵閉關(guān)習(xí)武,，是我?guī)熤惰F塔教的吧,。這個老弟是天賦較高的武林鬼才,，獨創(chuàng)了一套大刀工夫，連我都被他砍得抵擋不住,。”

　　蕭中夏高興得每個麻子孔就露出笑容地說：“五爺,，就是他。嚴(yán)師出高徒,，我相信你的孫兒們能勝過我們老一輩人,。”

　　蕭和歡喜得大笑著說：“我的梭鏢功夫不差，教兩手絕頂工夫給玄孫們,，和大刀功夫一起配合,，大刀向鬼子的腦殼砍去，梭鏢把倭寇的心肺挑出來,。”話剛落音,，蕭和已手舞足蹈跑出客廳，

　　管家得水叔和家丁黃毛狗匆忙地走進(jìn)來,，黃毛狗向蕭中夏兄弟行了一個軍禮說：“今天我在田心圩,，聽人說管家婆在倒涼亭打傷了南嶺四蠻子，現(xiàn)在四蠻子的被師傅救走,，沿著東山嶺向我們這里跑來,。”

　　蕭中夏高興得把水煙筒往丫環(huán)身上-推說：“黃毛隊長，你立了-大功,。馬上傳命集合隊伍,，把四個蠻子活捉來千刀萬剮。”

　　蕭天柱叫住黃毛隊長說：“近來到處傳聞管家婆打抱不平的事,，你們查清她是誰嗎,，我想見見這個女俠。”

　　蕭中秋見他二哥有些蠻干,，用商量的口氣說：“二哥,，我的衛(wèi)隊巳經(jīng)去田心圩了。你想想,，南嶺四蠻子在倒涼亭作案,，應(yīng)該從西邊過河回山，現(xiàn)在從東山嶺向我們這里跑來,，不是自投羅網(wǎng)送死嗎,。二哥，我的衛(wèi)隊在寡婆涼亭,，我估計山南縣的隊伍正在追趕,，歹徒-定會經(jīng)過寡婆涼亭，正好落進(jìn)衛(wèi)隊包圍圈,。黃毛隊長,，你再去把情況核實清楚,。”

　　蕭天柱也看出‘四蠻子’的疑點，他說：“四蠻子作案的事確實太蹊蹺,，連我那精明的好友李振南都被糊弄得昏頭轉(zhuǎn)向,，我估計有人通風(fēng)報信。二侄孫,，田心圩四蠻子為非作歹奸淫婦女之事,，案發(fā)巳半個多月，很可能和蕭家莊園有關(guān),。你只是熱心于升官發(fā)財,，追風(fēng)捉影地把老百姓作共產(chǎn)黨來抓。但是對四蠻子為非作歹的事卻查處不力,，從來沒有講過保護(hù)一方百姓安寧,。”

　　蕭中夏見蕭天柱一出口就把他說得一無是處，正要措詞回敬這個心直口快的滿叔公,。突然管家德水叔和黃毛狗連滾帶爬地走進(jìn)來,，他有氣無處出地大吼著說：“你家的茅屎起了火還是老娘得了暴病?這么著急。”

　　黃毛狗跪在地上大哭著說：“二爺三爺,，你們快救救少爺?shù)拿?少爺被管家婆打斷腿,，幸虧鐵師傅相救，現(xiàn)在被張隊長捉拿押回,，可是山南縣李振南縣長帶著隊伍來帶人了,。”

　　蕭中夏大吃一驚，手中的水煙筒“啪” 一聲掉在地上,，煙筒水從煙嘴中流出來,，像-條毒蛇亂竄。蕭中夏癱坐在太師椅上說：“你黃毛狗報假情報,。我兒子正在太平庵閉關(guān)習(xí)武,，我不相信他們四公子是南嶺四蠻子。”說完他低下頭,，傻愣愣地看著流在地上的煙筒水,。

　　蕭天柱停住在嘴邊的茶碗說：“確實比娘得暴病火燒房屋還要急。三侄孫,，你看該怎么辦,。”蕭中秋沒有回答，他邁著軍人的步伐走出了客廳,。

　　鐵塔師傅自我五花大綁地捆著走了進(jìn)來,，后面跟著蕭和老頭。鐵塔師傅背上扦著-根木棍,，跪在地上說：“二老爺，我鐵塔身為師傅,，教徒不嚴(yán)，致使徒弟在田心圩作惡多端,，現(xiàn)在負(fù)荊請罪，請二位老爺,、天柱老爺處罰。”

　　蕭和老頭一把揪住蕭中夏說：“麻子孫崽,，你騙老子,。老子的玄孫們都給你害了,。天崽狗,，你懂書文,，‘教不嚴(yán),，師之惰’,。鐵塔,，你這個鐵鬼才，看師伯怎么收拾你，先罰你一年薪水才說,。還有是‘養(yǎng)不教,，父之過’,，哎，我也有罪過了?對,，麻子孫,，我們做長輩的也該受罰，先跟老子去祠堂跪家神,，我們要對得住列代祖宗呀,。”

　　蕭中秋扶住蕭和說：“五爺，罪不客赦,。他們在山南地方作案,，且傷害的又是山南縣人,，應(yīng)該交山南縣依法處理,。五爺，請你老人保重身體,，先坐下來,。”

　　蕭和老頭坐下后又馬上站起來說：“扣下鐵塔師侄的薪水交給受害人治傷,，不夠就賣掉我的房子,。你們不去跪家神我去,，我有愧于祖宗呀!”說完又哭又鬧地?fù)屩F塔身上的繩子,，自綁著走出客廳,。

　　蕭中夏低頭大嘆一聲說：“幸虧沒有被李振南當(dāng)場捉走,。德水叔，不要讓他們四公子踏進(jìn)客廳,，快把大少爺抓去罩禾桶,，另三個少爺各打三十板屁股后，關(guān)進(jìn)水牢,。要麻利點,。”說到這里,，蕭中夏抱著前來客廳的老婆大哭著,。

　　鐵師傅叩著頭說：“二老爺,，太太,。我剛才已經(jīng)和李振南縣長周明局長講了，請他們不要當(dāng)我的面抓四公子,，讓我這個為人之師去坐牢抵命,。”

　　管家德水叔大踏步走進(jìn)客廳，低聲地告訴二太衙蕭中夏說,，山南縣李振南縣長來抓人了,。

　　蕭中夏止住眼淚說：“他一個人還是帶了隊伍，和周團(tuán)總兩人來的,，好,。鐵師傅，你說的對,，不能給他們抓走四公子,，最好請你先去山南縣應(yīng)付一下。丫環(huán),，你們扶太太到房里休息,。”

　　蕭天柱一聽李振南和周明來了,。馬上起身說：“我老朋友來了，我去接一下,。”

　　十九

　　時巳是正午時分,，西斜的太陽已經(jīng)射進(jìn)了窗臺，雖然給整個莊園客廳里帶來了光亮,，但還是-種陰陰不協(xié)調(diào)的氣氛,。蕭天柱正要起身，李振南已健步跨進(jìn)客廳,，他拉著蕭天柱寒暄一陣后,，馬上對蕭中夏說：“二太衙，蕭師長,，前幾天事多,，沒有來給蕭軍長掃墳，請見諒,。”

　　蕭中夏滿瞼堆笑地說：“那里,，那里。李縣長周團(tuán)長蒞臨蔽莊,，不知有何事見教,。”

　　李振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，高個子,，臉龐清秀,，兩只眼睛銳利有神，眉宇間流露出-股果斷和嚴(yán)峻的氣質(zhì),。他開門見山地說：“二太衙,，今天我和周團(tuán)長為南嶺四蠻子之事前來打擾你們。我們已查實南嶺四蠻子就是貴府四個公子南嶺四霸,。將罪犯移交給我縣。周明,，你把南嶺四霸的案情通報給各位,。我和中秋賢侄單獨聊幾句話吧。”說完握牽著站在身邊蕭中秋的手,，走在-旁坐下來,。

　　周明站在廳屋中心，態(tài)度十分嚴(yán)肅地說：“報告二太衙,，最近半個多月,，有股土匪號稱南嶺山四蠻子，在田心圩周圍奸淫婦女,，搶劫商客,。據(jù)查證殺死商客二人,、殺傷六人，奸淫婦女七人,，作惡手段十分毒辣,。李縣長限期要我們破案，可是這股土匪總是知道我們的布控地點和時間,，與我們捉迷藏,。今天李縣長親自帶我們在西邊和臨嶺縣交界處布控，查出他們是南嶺四霸所為,，為頭的是貴府二公子,。當(dāng)我們得知南嶺四霸劫持-個瑤族姑娘到東邊倒涼亭，我們立即會同衛(wèi)隊張隊長抓捕,?？墒沁@四霸被他們的師博鐵塔救走，我們追到寡婆涼亭才把他們抓獲,，通過初審后,，已讓張隊長帶回蕭家莊園。因此請二太衙依法交出人犯,。”

　　蕭天柱氣喘喘地站起來,，用拐仗敲打著說：“半個月多，四個圩期,，傷害這么多無辜百姓,，真是罄竹難書呀。”

　　蕭中夏的麻子眼露出了紅色,，他狡辯著說：“我們南嶺四公子在他們師傅督促下閉關(guān)練武,，今天和他師傅-起去趕田心圩，就碰上這種倒霉事,，現(xiàn)在我們張隊長將他們捉回來,，每人打三十大板屁股，已經(jīng)關(guān)進(jìn)水牢,。周團(tuán)總,，他們今天初犯，你們總不能把南嶺四蠻子的罪行全部栽臟他們頭上,。”

　　周明據(jù)理力爭地說：“所以我們要將南嶺四公子帶回我縣審查清楚,，決不冤枉一個好人，也給受害人-個公正的回答,。鐵師傅,，你再把寡婆涼亭講的話告訴二太衙。”蕭中夏不知道，周明攔截著四公子后,，已夥同衛(wèi)隊張副隊長對他們進(jìn)行了初步審問,，他們還簽上字劃了押。

　　鐵師傅說：“二老爺,，我有罪,。自上個月初，我大徒弟大金剛及愛徒王祖桃遭毒觀音傷殘后,，我告假去找她討個公道,，沒有嚴(yán)管四位公子，今天剛從廣西回來,，在田心圩碰上四公子在倒涼亭打傷山南縣雷家山雷光洋父子,，并企圖奸污他的女兒。二老爺,，剛才我已向李縣長認(rèn)了罪,，由他們抓我去坐牢抵命。”

　　蕭中夏知道兒子犯下大罪,，押到山南縣大牢,，勢必性命難保。他決不能讓周明抓走人,。如果在自己縣里,，他做點手腳，才可保住子侄們的性命,。他力爭著說：“四公子是我蕭家莊園人,，現(xiàn)在又在我地方捉拿，我已依法嚴(yán)處,，根據(jù)我縣湯縣長指示,，明天一早押送縣衙嚴(yán)懲不貸。”

　　周明深知蕭中夏的用意,，不亢不卑地說：“二太衙,，你這說法，恐怕不合情理,。今天四公子在我地方作案,，被害人又是我縣人氏，理應(yīng)送我縣審查清楚后,，再行處理。

　　蕭天柱拄著拐仗起身對蕭中夏說：“二侄孫,，二太衙,。理應(yīng)如此。法不絢情，爾宜深戒,。”

　　鐵塔癰苦地說：“二老爺,，現(xiàn)在我已將四個徒兒交給你了，從此我和他們毫無師徒關(guān)情分,。請你將我的薪水交給李縣長,，讓他轉(zhuǎn)交給被他們傷害的父子治傷。周團(tuán)總,，請你拷上我吧,。”

　　周明低聲跟李振南、蕭師長講了-陣后說：“鐵塔,，你因護(hù)徒心切才犯罪的,，剛才我們商量了一下，只是將你帶到我縣進(jìn)行監(jiān)外執(zhí)行徒刑,。在這期間,，你必須治愈受害人的傷疾，教好你新收的幾個徒弟,。”

　　李振南走過來說：“天柱老友,，你對這樣處罰還有什么意見?周明，證人管家婆呢,。”

　　周明怕香女進(jìn)入蕭家莊園后,，被二太衙以紅軍余黨的罪名捉拿，因此放走了香女,。他臉帶愧色地說：“管家婆在抬著受傷人,，我以為是受傷人的親人，被她蒙混走脫了,。”

　　李振南想要管家婆當(dāng)場講清情況,，證實這事情，他也知道精靈的周明放走管家婆必有隱情,，現(xiàn)在管家婆放走了,，只能要鐵塔當(dāng)眾再說一遍。他說：“能在我們精明的周局長中逃走,，的確不是-個簡單的女人,，鐵塔，你把和管家婆交手的情況老實交待清楚,，讓大家見過明白,。”

　　鐵師傅把和管家婆打斗的情況敘述一番后又說：“說來真慚愧，我鐵塔英名-世卻敗在-個姑娘手上,，起初我以為是毒觀音化裝的,，跟她一交手后才發(fā)現(xiàn)她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,，精通拳術(shù)，又仗義勇為,。在和我苦打苦斗時還念念不忘搶救傷者,，我敗在她手上了，她還拜我為師,，臨分開時還說,，只要四公子上前線打鬼子，將功贖罪,，她才放我們-條生路,。”

　　這時蕭中秋已得知，這個號稱管家婆的姑娘,，是劉仁的孫女香女,，上個月毒觀音結(jié)認(rèn)她為干女兒。他本想抽個時機(jī)再告訴李振南,，要他協(xié)助查清-下,，香女是不是蕭德玉的女兒蕭湘玉，趙山英是不是劉湘雅?因為他大哥臨終時告訴他,，二哥蕭中夏在民國十三年時,，去保定市郊?xì)⒑κ挼掠?家人，據(jù)說母女被名叫張志良的土匪救走,，不久土匪窩里內(nèi)訌,，劉湘雅被另-個土匪頭馬占川劫持，逃到山南縣大營瑤山殺害了,。‘人將死其言則善’,，大哥要他找到這個孤兒寡母后，收養(yǎng)他們,，以此贖罪?，F(xiàn)在應(yīng)該順著這條線，才有能查出來,，可惜被周明放走了,。其實李振南也在要周明調(diào)查趙山英的情況，他追問周明說：“上個月趙山英認(rèn)-個女兒,，是不是這個姑娘?”

　　周明看了一眼蕭中夏回答說：“毒觀音收養(yǎng)了三個女兒,，你指那-個?”

　　蕭中夏有機(jī)可乘了，他陰險地笑著說：“是了,。朱頭營長曾經(jīng)派人送了信給我,，這個人是紅軍余黨，可能是我縣蕭家沖蕭德仁的孫女,。李縣長,，你看南嶺山是個土匪窩,，他們不但在田心圩為非作歹,，還派人化裝管家婆殺害子侄們,，幸虧鐵師傅，才沒有得逞,。李縣長,，這是南嶺山蠻子的嫁禍給我蕭家莊園的鬼計，我們應(yīng)該三縣聯(lián)合起來征剿南嶺山,。不剿滅南嶺蠻子誓不為人!”

　　李振南說：“二太衙,，有確實證據(jù)嗎?劉仁是在你縣，趙山英母女是在我縣地方,，這事你和我們周明團(tuán)總協(xié)調(diào)好,，千萬不要影響我地方安寧。”

　　蕭天柱被激怒了,。他見蕭中夏借沒有捉住管家婆為自己子侄開脫罪責(zé),，忍無可忍地說：“二侄孫，你的意思是抓住管家婆,，要她來為你子侄頂罪?錯了,。二太衙，剛才鐵塔師傅已講得很清楚,，在田心圩倒涼亭拚命搶救受害群眾的是土匪嗎?不是,，她是-個女俠，是我們南嶺好漢,。你們鏟共隊天天去捉拿的紅軍,，老百姓說他們是仁義之師。前年他們路過我們地方,，根本沒有擾亂百姓,，更沒有奸淫婦女和搶劫殺人。振南老弟,，你和我都在國父手下共過事,，為人要講天理良心。中秋賢侄孫,，你是后起之秀,，你說叔公講這話對不對。”

　　蕭中秋早年是蕭天柱的學(xué)生,，當(dāng)年蕭天柱還代表全族人委派他進(jìn)入黃埔軍校,，他起身打了個立正說：“謝恩師教誨。”

　　蕭中夏正在為兒子之事傷心,，現(xiàn)在又被蕭天柱當(dāng)頭-棒,，他怒不可竭地說：“叔公,，你是南嶺地方的名儒，又是我們蕭家德高望重的族長,，難道我們奉蔣委員長的命令打紅軍殺共匪錯了?你說在田心圩打傷我兒子的是不是土匪?寧殺三千,，不要放走一人。”

　　蕭天柱接過蕭中秋端來的茶喝了-口后,，壓下心中的怒火說：“好,，二賢侄，現(xiàn)在日本鬼子打到我們國家來殺人放火,，奸淫擄掠,，這是最兇惡是殘忍的土匪，算你有本事,，抗日的志士都?xì)⒐饬?，你帶領(lǐng)你的鏟共隊去殺小鬼子吧。我們蕭家怎么出了你這個后代呢,。”

　　李振南想他這個老友性情過于急燥,，說出的話有點過分，但還是很有道理,。他說：“二太衙,，你叔公說得對。只要不擾亂地方危害百姓,，我們不要隨意抓人殺人,。不要像歐屠夫樣，在漿洞一次都?xì)⒘思t軍一個團(tuán),。”

　　蕭天柱惋惜地說：“若是那-團(tuán)紅軍去打小鬼子,，那是多么好啊!咳，十年天地干戈老,，四海蒼生痛哭深,。中秋賢侄孫，我多么希望你能和蕭克將軍-樣,，起兵北上抗日,，我們南嶺好漢一定會跟著你去驅(qū)逐倭寇收復(fù)失地。”

　　蕭中秋說：“南嶺山是臥虎藏龍之地,，李縣長,，聽說貴縣周明團(tuán)總和南嶺山好漢熟，我也想上山去拜訪他們,，跟他們交朋友,。不知周團(tuán)總可否引見。”

　　李振南說：“其實山上那些朋友都是愛憎分明,、講義氣,、有志氣的好漢,。我也想去看看他們，像當(dāng)年一樣,，把他們招安成革命軍,。”

　　周明走進(jìn)來與李振南耳語-下后說：“二太衙，鐵塔師傅我們帶走了,。倘若你們要上南嶺剿匪,，不要亂去我縣的鳳英堂抓人。一來他們沒有做什么壞事,，二來他屬我縣地方，由我縣處理,。”

　　李振南拱手說：“中夏二太衙,，我們周明團(tuán)總住在弘光圩，有什么事你可與他商量,。天柱老友,，公務(wù)在身，就此別過,。”

　　蕭天柱站起身來,，滿腹牢騷地說：“我也要走了。國家有難,，匹夫有責(zé)?，F(xiàn)在全國人民都要求停止內(nèi)戰(zhàn)，一致抗日,，老蔣在全國人民的呼聲中,，都立息內(nèi)爭、團(tuán)給御侮,。連張學(xué)良的東北軍都不愿在秦皇漢武的地方互相殘殺,，要求回白山黑水與倭寇血刃，救同胞于水火之中,?？上в腥诉€在抓紅軍，剿南嶺山,。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日本鬼子還是中國人,。”

　　蕭中秋知道恩師要走，馬上走來扶住說：“叔公先去祠堂勸下我五爺,，要他不要跪祖先了,。”

　　蕭天柱說：“剛才周明告訴我，你五爺很倔,，要跪到吃清明酒時才起身,。他也吵著要去山南縣,。”

　　蕭中秋巳查覺李振南的計劃是要鐵塔和他滿爺去當(dāng)教打師傅，訓(xùn)練一批愛國志士,。因而有些同感地說：“‘恨不抗日死,，留作今日羞。國難尚如此,，我何惜此頭,。’”

　　蕭天柱停下腳步，轉(zhuǎn)身說：“中秋賢孫,，這是吉鴻昌的亡命詩,。你能背誦這首詩，我很高興,。”

　　“叔公,，我不配當(dāng)你的學(xué)生。”

　　“你說反了,，應(yīng)該我不配當(dāng)你的老師?，F(xiàn)在你是老蔣的好學(xué)生。老蔣口口聲聲忠于三民主義,，不知他想過沒有,，在日本鬼子的鐵蹄下，民族何在,，民生如何,，民權(quán)那有?”

　　蕭天柱坐上轎子走了，蕭中夏端著水煙筒走來說：“這些老家伙盡是怪話連天,，不理他,。”

　　他們兄弟回到客廳坐下后，蕭中秋耐心地說：“二哥,，他們講的都合符三民主義,。二哥，你知道得人心者得天下,，現(xiàn)在毛澤東先生號召全國人民萬眾一心,，一致抗日。全國都響應(yīng)他的號召,，人心所向,，我看今后天下必定是他的。”

　　“這個窮山溝里出來的教書匠有那么大的本領(lǐng)?我不相信”

　　“蔣委員長手下那些喝過洋墨水的軍事家都敗在他手上,，這次他親自掛帥,，我看這東北軍是自找滅亡，張學(xué)也在劫難逃。告訴你吧,，大哥臨死時告訴我,，你民國十三年端午節(jié)前，在保定殺害蕭德玉一家,，要不是大哥在軍校的朋友相救,，他們已經(jīng)當(dāng)場殺掉了你。現(xiàn)在他的妻女還在尋找殺害他一家的仇人,。因此大哥要你在家教育好子女,，與人為善，切莫四處樹敵,。閑時多多看看水滸傳,。南嶺山綠林好漢大多數(shù)是官兵和土豪劣紳逼上山的，他們當(dāng)中不少人比我們強,。我們對南嶺好漢應(yīng)以攻心為上，采取招安為主的策略,。不久將會成立三縣聯(lián)合剿匪司令部，司令是我的一個把兄,，東北人,，是招安過來的土匪。你今后聽他的安排吧,。”

　　蕭中夏端著水煙筒走進(jìn)客廳,，抬著頭看著天空說：“我不是寄人籬下了。”

　　“二哥,，告訴你吧,，我這參謀長和代軍長的職務(wù)撤掉了，官復(fù)蕭家軍獨立師的師長,。大哥臨死時就料到這事,，他說他打了一輩子糊涂仗，再三地告戒我不要打糊涂仗,。”

　　蕭中夏本想大發(fā)幾句牢騷,，見他太太又啼著走進(jìn)客廳，心不在焉地把水煙筒塞在丫環(huán)手中低聲地說：“三弟,，我們兄弟這么背時,。我就這個兒子,，剛才我己派德水叔去請名醫(yī),，把兒子的腳腿骨頭接好。還準(zhǔn)備送點錢給湯縣長,，將他四公子保外就醫(yī)。三弟,，為了我們家庭的名譽，你出面救救他們吧,。”

　　蕭中秋看著跪在他面前的嫂嫂，為難地說：“哥哥,，嫂嫂,，你們的心情我很理解,，自已的兒子犯了罪,，我們做父母的不能知法犯法。管家婆雖然很幼稚,，她的話值得深思,。告訴你們，衛(wèi)隊張付隊長泄露機(jī)密,，已關(guān)押待軍事法庭審判定罪,。我跟著大哥十來年，雖然現(xiàn)降為師長,，可是還不想上軍事法庭,。”

　　蕭中夏查覺出一道天機(jī)，他扶起他老婆說：“三弟回部隊時,，讓他到云南去將功贖罪，和他整下容?，F(xiàn)在他生得太丑,，給他換個美麗的臉孔才回家。”

　　他們抬起頭來時,，弟弟己不在客廳里了,。

　　二十

　　三月初九清晨，趙山英和小莉齋戒七天后,，起床吃了早早飯,，打扮成山里農(nóng)家的兩母女，提著滿裝香物的籃子去弘光寺燒香許愿,。這天是雨后晴天,，昨夜還是傾盆大雨，今天-早太陽就爬上山坳，幾條像用毛筆涂在天空的朝霞掛在南嶺山山尖上,，使蔚藍(lán)的晴空顯得格外明媚清晰,。小烏們在林中飛翔，不時的落在樹枝頭,，看著晶螢螢的露珠,，唱起美妙的歌曲。山上的小路基本上干了,，山下的石板大路上,，坎坎凹凹的地方還有些積水，春風(fēng)吹來,，掛在樹枝頭的水珠,，不時地酒落在人們身上。

　　這天又是弘光圩逢九圩期,，日子很大,，去燒香拜佛求神和趕圩的人很多，趙山英下山后,，也隨同一群女香客向弘光寺走去,。三個女人一臺戲。這群香客唱的戲更是熱鬧,，當(dāng)中有個叫打掛婆的女人,，嘴巴又多，嗓門又尖又大,，她看到趙山英后馬上問道：“你們是山里那個村的，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你們呢,。”

　　趙山英告訴她,，她們是山南長沖的，嫁到外地很久冒回家,，今天才帶著女兒回來,，打算去弘光寺燒香拜佛，保佑她的女兒們平安,。打掛婆聽到后仔細(xì)打量他們一番后,，大笑著說：“幸好是今天碰上我們，若是在田心圩,，你們這么乖的母女,，馬上就會吃大虧。”打掛婆見趙山英帶著疑慮的看著她,，壓低尖聲神秘地說：“南嶺山蠻子下山在田心圩專門欺侮乖女人,，尤其你這么乖的女人，被他們看到了，不死都要脫層皮,。”

　　旁邊一個叫尼婆的婦女馬上扦嘴說：“大姐,，你不聽她打掛。那四個蠻子不是南嶺山的,，是南嶺四公子冒充蠻子為非作歹,，前天田心圩上，被管家婆打傷了,，他們的師傅已經(jīng)抓到我們縣里坐大牢,。”

　　在上個月時，趙山英在王子灘就聽人說管家婆打傷了大金剛,，后來又多次聽人傳說管家婆打抱不平的事情,，究竟管家婆是誰，今天她很想向她們問清一下,，看是不是香女,。然而-個叫花婆的女人卻打斷了他的思路，花婆說：“聽我表姐妹說,，這管家婆厲害,，-出手就把鐵塔師徒五人打倒在地，名師鐵塔只好拱手服輸?，F(xiàn)在管家婆和我表妹表弟他們拜鐵塔為師,，準(zhǔn)備學(xué)好武功去殺日本鬼子。”

　　打掛婆說：“花婆你講亂話,，鐵塔是關(guān)在牢里的罪犯,，他還能出來嗎，尼婆,，你說是不是,。”

　　領(lǐng)頭-個高挑個子女人回過頭來打量丁趙山英后說：“打掛，其實鐵師傅沒有什么大罪,，而且自我認(rèn)罪又好,。我們李縣長把他抓到縣里，就是鐵師傅大刀耍得好,，請他來當(dāng)武師?，F(xiàn)在武術(shù)館就在弘光寺山后，由周團(tuán)總負(fù)責(zé),，我弟弟也在那里習(xí)武,。”

　　趙山英笑著問道：“大妹子，你們剛才說初田心圩上,，打傷南嶺四公子的管家婆是個瑤妹妹,，她有這么好的工夫也來拜師學(xué)武了?”

　　花婆搶著回答說：“聽說算她最用心,。他們學(xué)大刀就是去砍小鬼子的腦袋做……”

　　打掛婆大笑著扦嘴說：“做夜壺。這個有什么不敢說的,。”

　　小莉近來看到趙山英待她像親生女兒,，好像又有了親媽媽，時常在趙山英面前撒嬌,，趙山英也像香女-樣順?biāo)囊?，讓她歡樂。小莉知道管家婆就是二姐香女,，她怕二姐不教她的武功,，因此設(shè)有告訴媽媽，連那天去王子灘的事也沒露出一點口風(fēng),，這時她吵著說：“媽媽,，我也要去學(xué)砍狗頭刀法。”

　　高挑個子的女人止住腳步,，返身來到趙山英身邊,，像母夜叉一樣洶洶地說：“你是毒觀音?”

　　趙山英大吃一驚，隨即馬上靜下心來,，打趣地回答：“大妹子,，我那點像毒觀音。你那么兇惡,，才是毒觀音呢!”

　　打掛婆對高挑個女人有點不滿,，馬上扦嘴說：“人家母女眉清目秀，那像毒觀音,。據(jù)說近來毒觀音己經(jīng)變成玉觀音了,。像你滿臉惡像，如同老虎婆樣,，誰看到都會嚇?biāo)馈?rdquo;

　　高挑個兒女人見打掛婆數(shù)落她,，她也對罵起來，不久兩人又和好了,。這群女人一路上打打鬧鬧，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弘光寺,。

　　弘光寺處在南嶺山東麓的半山腰上,，在南嶺縣經(jīng)山南縣下廣東和經(jīng)臨嶺縣去廣西的三叉路邊，屬山南山南縣管轄,，有條石板大道和官道上的河邊市場弘光圩連接,。寺前砌著整整齊齊的五十三級條石臺階，寺門口有兩株參天大柏樹,，樹下扦滿了香獨,。這時寺里的主持智明大師帶著小少彌悟用站在大柏樹邊,，兩胚盯著跪拜爬上石階的香客，不時地笑著向信士們施禮,。

　　趙山英母女混那群村姑們中間,，虔誠地-級-拜地爬上石階，她低頭參拜完五十三級石階后,，剛和小莉站起身來,，看到智明大師已擋在她面前，雙手合掌施禮說：“劉居士,，老納在此恭候多時,，請移步禪房用茶。”

　　趙山英大吃一驚,，心想這個智明和尚知道她要來拜佛,，特地站在這里等候她，她馬上走出人群,，跟著智明來到柏樹下拱手回禮說：“謝大師,。小女子前來貴寺做場法事，請大師不必客氣,。”

　　智明大師又合掌施禮說：“阿彌陀佛,，善哉善哉。”

　　趙山英掏出一把銀元交給小沙彌悟用說：“大師,，這就是香錢,，和她們的一起。”趙山英指著打掛婆他們后又說：“大師,，請佛祖指點迷津,，保佑小女子的兒女安康，早日回到娘的身邊,。”

　　智明大師說：“阿彌陀佛,，劉女士功德無量。望信士多行善積善,，我佛普渡眾生的,。”

　　趙山英對這群村姑們說：“姐妹們，大師已允許幫我們做場法事,，我們一同進(jìn)去拜佛燒香吧,。”

　　打掛婆低聲地對女友們說：“我早就看出，這個大姐是大戶人家,，心腸好,。”

　　尼婆笑著說：“難為大姐了。剛才我沒有說錯吧,，這個世界上,，都是為子女虔誠求神拜佛,，沒有人為老爸老媽燒香許愿。”

　　智明大師向村姑們施禮說“請香客們隨我去大堂,。”

　　打掛婆招呼著女伴們走進(jìn)寶雄大殿,，高挑個子女人遲疑了一下，她說做完法事再去看弟弟,。于是也跟著進(jìn)了大殿,。

　　大殿里梵音飄出，香霧迷漫,，智明大師領(lǐng)看沙彌們認(rèn)真地做著功課,，佛祖像前的蒲墊上跪滿著村姑們，趙山英在美妙的梵音中,，伴著小莉虔誠地參拜祖佛,。功課完畢，小沙彌悟用來到趙山英面前稽首說：“我?guī)煾嫡f苦海無邊,，回頭是岸,。請居士移步寺后客舍茶房用茶。”

　　趙山英雖然在南嶺山,，但是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,。弘光寺雖然不大，但是殿后沿山建筑的客房不少,，布局整齊合理,，一條曲徑向延伸到幽深處，曲徑兩旁種著花木,。陣陣清風(fēng)吹來,，到處彌漫著沁人心脾的田園風(fēng)味。趙山英在大殿里飽受香火熏味,，來到這里后心里感到十分清爽,，她多么想憩-下，享受下新鮮氣味,，可是好像有股怪流進(jìn)了她的鼻孔,，她轉(zhuǎn)身問悟用說：“小師傅，人們常說佛門圣地,，為何這里有血腥味?”

　　悟用只是頷首叫著法號,。然而這時-間客房門打開了，香女從屋里走出來扶著趙山英說：“媽媽,，昨天叔公從鄰縣救回了-個遭受槍傷的紅軍，姐姐去叫山姑姑了,，我和叔公在這里等你,。”

　　趙山英快步走進(jìn)屋子,，她倉促地說：“傷到什么地方?救人要緊。這個歐屠戶,，總有一天會得暴病死的,。”

　　怪叫化正在蹲在凳上打瞌睡，聽到山英進(jìn)來,，撈著凳下的酒壺大喝一口說：“好酒!山英大妹子,，你來得正及時。”

　　趙山英跟著香女樣稱呼怪叫化說：“叔多公,，你己經(jīng)忙了-天-夜了,，這里的事交給我吧，你放心地去睡覺,。”

　　怪叫化站起來舒著腰說：“一口酒就把瞌睡蟲醉死了,。”

　　小沙彌悟用拉著智明大師走進(jìn)來，指著怪叫化說：“師傅,，這個怪叫化偷你的酒吃,。”

　　智明大師合掌說：“阿彌陀佛，救人一命,，勝造七尺浮屠,。善哉善哉。”

　　趙山英正在和香女-同搶傷員,，她揭開傷員頭上的布后,，大吃一驚地說：“這不是前年受過傷的張斌營長嗎，咳,，真是好人災(zāi)難多,。香女，小和尚,，你們來幫忙,。”

　　怪叫化提著酒瓶，拖著智明大師走過來,，他知道酒是很好的消毒東西,，挖苦智明大師說：“天下就是和尚和尼姑最小見，連點酒都舍不得,。”

　　智明大師又合掌叫著法號說：“罪過罪過,。剛才施主吃那酒是李縣長專門送給練武青年的，悟用,，你再去拿些來,，給劉施主使用。”

　　趙山姑提著藥箱飛快進(jìn)來,，她擦著汗水說：“大當(dāng)家,，只剩下一點麻藥了,。”

　　怪叫化拿著酒又喝-口說：“一家人都來了，我去山窩找我小師兄蕭和老鬼品酒去,。”怪叫化見趙山英搶過他手中的酒,，又自我幽默風(fēng)趣地接著說：“我是嘗嘗智明和尚的酒能不能消毒。麻藥不夠,，胡雪馬上會送來,。”話一落音，怪叫化已不見蹤影,。

　　小莉連忙拿起怪叫化剛喝那瓶酒,，追去大叫著：“爺爺，等著我,，我找五爺爺教我掏狗心法術(shù),。”

　　悟用提著酒走來說：“師傅，老偷剛走,，小偷又來了,，三個強盜都在我們寺里。”

　　胡雪扯住悟用的耳朵大聲罵著說：“你這個尼姑養(yǎng)的,，我又沒有偷你床頭上的臘狗肉,，智明和尚窖藏地里的三壇倒缸酒我都冒嘗一滴，你敢罵老子小偷,。姐姐,，今天我在南嶺縣軍人珍所拿麻藥時，還順手拿了-些盤尼西林,，你看還欠什么藥,，我去衡州拿來。”

　　智明大師高興地說：“阿彌陀佛,，胡施主去南嶺縣化緣辛苦了,，悟用，把你私藏的狗肉通通拿出來,。”

　　胡雪打著哈哈扦嘴說：“還有你師傅放在床邊小地窖里珍藏倒缸酒,。姐姐,，這里有三姑和智明和尚,，我去山窩里頭和鐵塔、蕭和老鬼,、我?guī)熜制肪?，大哥在等著倒缸酒和狗肉呢,。姐姐，你若是有空，也去山窩里露兩手絕手槍法,。”

　　趙山英頭也不抬地回答說：“你去吧,。有事我會讓悟用師傅告訴你們。”

　　胡雪學(xué)著智明大師口氣拱手說：“阿彌陀佛,，出家人不打誑語，謝大師厚賜,，罪過罪過,。”說完牽著悟用的手出了去。

　　三姑看見胡四爺走出房門,，低聲地對趙山英說：“大當(dāng)家,，我下山時，看見鄭師爺倆口子吵嘴,，鄭師爺要拉著十三太保出山,，說去廣西另投明主，重新設(shè)山頭,。”

　　香女見干媽沒開聲,，知道媽媽有難言之隱，為了不妨礙干媽做手術(shù),，他回答說：“媽媽,，昨天夜里，十三太保盛大哥跟我講過這事,，他說他們兄弟們都不愿跟鄭師爺走,。鄭師爺一個人下山去，肯定會遇到麻煩,，我會去找回他來,。”

　　二-

　　世界上沒不透風(fēng)的墻，鄭江則在田心圩陷害香女的陰謀,，逐漸地傳了出來,。起初是他老婆趙金秀問他為什么沒有帶著香女回家，鄭江則花言巧語地說因為田心圩趕圩的人多,，不幸把香女走失了,。他去找了很久都沒找到，以為香女騙脫他先回了來,，回來后他才知道香女沒有回家,。趙三姑在同豬頭古治病中，聽到一些風(fēng)聲馬上找到鄭師爺,。鄭師爺說豬頭古為了報復(fù),，要他把香女交給四蠻子，他沒有聽。昨天忠勇堂滿天星來鳳英堂,，趙三姑得知鐵塔師傅的情況后,，又找到鄭師爺。鄭師爺知道鐵塔是滿天星的師兄,，在三人對六面‘對質(zhì)’時,，鄭師爺在事實面前，才承認(rèn)了在布店里讓四蠻子騙走香女,，并且找到鐵塔師傅,，說香女是毒觀音，要鐵塔去倒涼亭向香女尋仇,。不一會,，這事情就傳遍了鳳英堂，十三太保中最小的太保盛花村帶領(lǐng)七太保,、八太保來找鄭師爺,，說他出賣自家兄弟姐妹，要與他絕交,。老婆趙金秀也毫不容情地扯著鄭江則的耳雜,，矮子長矮子短的大罵不停。兄弟們知道趙山英正在閉齋戒,，處理鄭師爺恐有忌諱,，加上香女和小蕓又帶了幾個姐妹兄弟又去了弘光寺習(xí)功，因此想待香女回來查清事實后,，再按山規(guī)處理,。那時大當(dāng)家已拜完了佛，沒有什么諱忌了,。今天清早,，鄭江則見趙山英下山去弘光寺拜佛，他趁人不備走下了山,，他本想帶領(lǐng)大太保,、二太保等五六個最得力的親信，去另立山頭,，可是沒有一個人愿跟他走,，連老婆都要他遠(yuǎn)遠(yuǎn)地拋尸路剮去。確實他變成霸王別姬,，只好一個人偷偷摸摸的下山去另投明主了,。

　　己經(jīng)過了清明了，天氣漸漸熱起來,，鄭江則去廣西投靠他的朋友,，想不到朋友不收留他,，只打發(fā)了一點盤費給他回家。他到桂林銷魂了兩個夜晚,，身上沒有一分一文了,，這時又是青黃不接的節(jié)，討飯吃都無人舍施,，只有太陽把他一肚子的火氣烤了出來,。他怪十三太保沒有良心，又怪自巳窩囊,，又沒有本事去搶去偷,，倘若有點武功，自己早己坐上堂主的交椅,，也不會害怕香女來搶班奪權(quán)了。這時他真想煽自己兩耳光,。

　　鄭江則來到了臨嶺縣到田心圩的官道上時,，正是蒔田割麥的農(nóng)忙季節(jié)，他又餓又累,，身上除了跳蚤和虱子外,，就是一身汗臭味。路上的行人下敢同他一起走,，只有那只火棘棘的陽光總是不離身后?，F(xiàn)在他想還回南嶺山好，向毒觀音認(rèn)個錯,，加上香女是好說話的妹崽,，自已又是鳳英堂的三朝元老，只要自己今后安分守己,，他相信她們會收留他的,。再說自己沒有本事設(shè)堂立館，還可以帶著老婆投靠去忠勇堂嘛,，要八爺助趙金秀奪回鳳英堂堂主,。

　　這時太陽逐漸地隱入了山尖，官道上開始熱鬧起來,，從田土里收工回家的村夫莽漢,，趕路投宿的客商挑夫都匯集在一起，有說有笑地走著,，唯有鄭江則卻戴著破草帕,，耷拉著頭一個人走著，雙手不停地逐趕著跟在他身邊的蚊子,，心里盤算著今夜在那里過夜,。他在地方上得罪的人不少，樹敵過多，仇人們都想找他報‘一箭之仇’,。以往有十三太保護(hù)駕,，今夜誰來保你平安無事呢?他不想在山野里拋尸路剮，讓仇家折磨而死!

　　突然,，一個英俊挺拔的青年人拉住他問道：“請問你是鳳英堂鄭師爺吧,。我姓姜，東北人,，今天們來田心圩做竹木器生意,。”青年人架著一副金邊眼鏡，臉上帶著一股神秘可愛的笑容,，他盡量地打除鄭江則的顧慮說：“這是我們貨棧的李老板,，能在這里結(jié)認(rèn)鄭師爺，真是榮幸,。”

　　李老板就是張志良,，現(xiàn)在已是三十七、八的中年人了,，身體微胖,，臉上盡是傷疤。那一年,，他得知生了一個胖兒子,，高興地帶領(lǐng)十八兄弟回家祝賀，一到門口他發(fā)現(xiàn)情況不對,，用大碗擋了一下馬占川射來的子彈才保住了他的性命,。可是毒惡的子彈打碎了大碗,，碎片和雞肉湯鑲到他臉上,，由于醫(yī)術(shù)不好，使他一個本來英俊的臉孔變成丑陋不堪,。不久他為了打小鬼子,，保衛(wèi)家鄉(xiāng)，化名為李勤湘,，帶著的兄弟們投靠了東北軍,，九一八后他很著部隊來到了西北，由于他曾經(jīng)當(dāng)過土匪,，很厭惡打自己兄弟的內(nèi)戰(zhàn),。一天他見到蕭家軍的蕭中秋，兩人一見情投意合,，結(jié)為兄弟,。年前他經(jīng)蕭中秋推薦為南嶺地方剿匪司令,，他早就想來南嶺地方，尋找他失散十多年的妻子劉湘雅,，他不相信妻子被馬占川害死在大營瑤山,。他拱手笑著說：“鄭師爺，久仰大名,，如雷貫耳,。在下李勤湘在此見過。”

　　鄭師爺嚇得大退一步,，接著他靜下心來,，知道不是仇家。他還得用叫化子樣的口氣蒙混著說：“什么久仰酒飲,，老子幾天都沒有嘗到一口飯了,，肚子空空的，還有什么酒來灌耳朵,。”

　　姜管家笑著回答說：“鄭大王,，我們是北方人，初來南方,，人生地不熟，剛才言語有些唐突,，請大王諒解,，大王是南嶺山的諸葛軍師，我們希望大王能給我們一個面子,，交交朋友,。今晚上我們在田心圩上找一家最好的客棧住下來，一起喝幾杯酒,。鄭大王,，一切開支由我們包了。”

　　‘我還是山大王!’鄭師爺見用叫化子蒙混不成,，被姜管家一吹捧,，又不知天高地厚了，他丟掉那只破草帽,，敞開衣服說：“老弟,，你真是慧眼識英雄。我本來是坐笫一把交椅的正正當(dāng)當(dāng)山大王,，我和我老婆按古訓(xùn)禮賢下士,，讓位給瑤佬盤太婆的孫女趙山英。現(xiàn)在我成了三顧茅廬的鄭師爺,，掌握軍權(quán)諸葛孔明,。我跟你們交朋友,，不知給了你們多大面子。好吧,，今晚上讓你們破費一點,，請我去興隆酒家住上一夜吧，那是湘南第一家豪華客棧”

　　姜管家仍然笑著說：“李老板,，出門遇貴人,，今天我們遇見大貴人了，我們改日還要上山拜訪你們,，尤其想認(rèn)識趙山英女大王,。”

　　鄭師爺肚子餓得咕咕叫，可是這時的話最多,，他看出李老板對趙山英很感興趣,，于是把趙山英的武功情況和收養(yǎng)香女為干女兒的事，加油添醋地托出來,，李老板好奇地問著說：“趙山英只會使毒,，難道她不懂槍法和飛刀嗎?”

　　鄭師爺說：“她的槍法飛刀也很好，可是從來沒有看到她反手打靶子和飛刀割肉,。她是瑤山上的婦人,，很會醫(yī)病，可是麻籮那么大的字都不認(rèn)識,。不過她上月收那個十六歲的干女,，武功倒很厲害，面貌也相差不多,。”

　　李老板打著哈哈說：“才十六歲的干女兒,，不會是巧遇吧。”

　　他們?nèi)?，一路上說說笑笑,，不一會來到了興隆客棧。這時太陽已收盡了最后一道余輝,，客棧的門頭上已點上兩只大紅燈籠,，興隆客棧四個鑲金大字在燈光中十分顯眼。門口站著兩個眉清眼秀的小廝,，旁邊還有幾個招攬客人的妖冶女人,。這是一家處在三縣交界點岔路口的客棧，來往田心圩的客商都在這里投宿,?？蜅?nèi)設(shè)施古香古色，還有個小花園,，園里建筑四間小巧玲瓏的貴客室,，專俠一擲千金的達(dá)官貴人和商賈下榻,，每天到了這個時候來投宿的客人很多，也是最熱鬧的時刻,。鄭師爺走到客棧門前,，好像得勝回朝的將軍，大叫著“讓開,，讓讓,。”地推撞著門前的客人，一個小廝看到后嚇得急忙往客棧里跑,，另一個帶著妖冶婦人上前攔住鄭師爺：“大爺,，你來得正好，黃媚老板正要見你,。”

　　鄭師爺挺著胸膛,，神氣十足地回頭對李老板說：“你看，我一來必須美如天仙的黃媚老板接待,。姜管家,，這家客棧是湘南，不,，是天下第一流時客棧,，客棧里美女如云，大多數(shù)都是武林高手,?；镉媯儯禳c安排我們住君來居客房,。”

　　小廝還是攔住鄭師爺說：“鄭大王，對不起,，我們客店也住滿了客人,，你最好稍等一下，黃媚老板馬上來了,。”隨著前來擋攔的妖冶女人背向鄭江則,，揮動手巾驅(qū)逐從鄭江則身上發(fā)出的汗臭味。

　　老板黃媚是個漂亮的女人,，她帶著一群小廝一陣風(fēng)地走出客棧門,，笑盈盈地對對鄭江則說：“鄭師爺，你可來了,，請借一步說話,。”黃媚的話一落音，一個高大的丑惡悍婦像提小雞一樣,，將鄭江則捉到進(jìn)客棧,。

　　黃媚是山南縣黃家灣人,，其父是山南縣首富，她在外地讀了幾年書,，回家后在田心圩上經(jīng)營客棧,，是一個和三流九教都有交往的美麗女人，她的身邊經(jīng)常有十來個打手,，這個悍婦就是她的隨身保鏢,。悍婦將鄭江則捉到一間房里往地下一丟說：“鄭江則，以前你自持有十三太保跟隨,，到處作威作福,，欺壓百姓，今天你犯下山規(guī),，管家婆正在找到處找你,，你在這里聽候處理。”

　　黃媚對跟在身后的李老板和姜管家說：“這個無癩拖欠我店三百大洋,，他仗著身邊十三個厲害的兄弟到處賴賬,，我不得不采用這種辦法收債，順便收點利錢,。你們兩個先生隨我去君來居客房吧,。”悍婦知道黃媚發(fā)了話，馬上把鄭江則五花大綁的捆起來,。

　　李老板問著說：“我們想見管家婆一面,，黃老板是否可引見一下?至于住房，隨便安排個單間就可以了,。”

　　黃媚大笑著說：“我也不知道管家婆在什么地方,。先生，你們是那里人氏?”

　　姜管家說：“我們是來收山貨的,，我馬上到柜臺上登記吧,。請問老板娘，聽說‘田心拐子多,，屙屎射尿戴扒鍋,。’有這個事嗎?我們做生意的最怕遇見拐子。”

　　黃媚大驚失色地低聲說：“你們是來征剿南嶺山的官長?現(xiàn)在南嶺山不好動手呀!”

　　姜管家說：“知道,，你先把鄭矮子放掉,，我們需要他作內(nèi)應(yīng)。”

　　黃媚愕然地看著李老板破碎的臉孔,，她想這個丑八怪,，一來這里不打聽怪叫化的情況，而先打聽魔婆子毒觀音和一個姑娘,。黃媚回首向姜管家嫣然一笑說：“我們田心圩確有撒尿戴扒鍋這事,。我們這地方有個田崗頭村,，那里倒(鑄造)出來的鐵鍋美觀、經(jīng)久耐用,、又耐油炸,，因而四處聞名。一天田心圩來了兩個一老一小的拐子,，老的是外來拐子,，小的是本地拐子。老拐子扒了一口鐵鍋走了,，小拐子不好下手沒有扒到,，只好跟在老拐子的后面，想學(xué)點扒竊工夫,。老拐子想撒尿了,，他把扒來的鍋子放在茅屎門口，轉(zhuǎn)身射尿,。跟在身后的小拐子連忙拿起扒鍋戴頭上,，也去相鄰的茅屎里射尿。老拐子回身后看見扒鍋不見了,，大吃一驚地說：‘我的扒鍋到那里去了,。’小拐子戴著扒鍋從茅屎里樂悠悠走出來說，老哥,，你太不老靠了,，‘田心拐子多，屙屎射尿戴扒鍋’,，你看我是戴著鍋子才射尿,。”

　　姜管家知道黃媚說出這個故事的用意，他點著頭問李老板說：“南嶺是臥虎藏龍之地,，我們先住下來,，明天再去拜訪李振南和蕭天柱。黃老板,，我和李司令是來暗中查訪地方匪患情況,，千萬不要報露我們的身份,。”

　　黃媚說：“去把鄭矮子放出來,。聽說管家婆來了田心圩，派幾個人去請她來酒樓,，千萬不要走漏風(fēng)聲,。李司令，姜參謀長,，請吧,。我會讓鄭師爺去酒樓,，和你們一道喝酒。”

　　李老板說：“黃老板,，請把管家婆和毒觀音的行蹤告訴我,。”

　　“我馬上派人去打聽。昨天圩上她捆了一票,，是山南縣朱家園的朱大少,，收了贖金二千大洋。我?guī)退@這成交的,。據(jù)說她今天圩上要來,，等候鄭矮子”

　　二二

　　香女辭別鐵塔師傅，和干媽一起把張斌帶到鳳英堂養(yǎng)病后,，立即和小蕓下山找鄭師爺,。她是一個寬宏大度的人，心想鄭師爺是鳳英堂的三朝元老,，在田心圩拋棄她,，必有他難言之隱，何況在他的暗示下除掉了南嶺四霸,。她不想計較鄭師爺,。這天她化裝成女學(xué)生，從南嶺縣來到了街上,，這里是山南縣城,，處在湘江上游的南嶺河岸上，一條正街沿河岸建筑,，靠山的一邊是個大市場,，據(jù)悉住在牛馬市場邊的一個無癩，是鄭師爺?shù)馁€友,。如果能找到這個賭友,，就能打聽到鄭師爺?shù)穆淠_處。香女找了很久沒有找到這個人,，也沒有人看到過個子矮小的鄭江則來過這里,。時己是半晌午了，香女想到市埸轉(zhuǎn)一下,，再去臨嶺縣城找鄭師爺,。

　　這時正是街上趕圩盛圩的時刻，來涼亭市場抓豬賣牛的人很多,，涼亭旁邊坐一個抱著孩子的窮苦女人,，身邊站著一個眉清眼秀的女孩，女孩的頭上扦著一根草，地上鋪著一張賣身契,。來趕圩的人紛紛地圍看著這凄涼的母子三人,，而且低聲地談?wù)撝?/p>

　　女孩子知道母親要將她賣掉，拿錢去贖回關(guān)到團(tuán)防局里的爸爸,，她跪在地上,，抱著媽媽大哭著說：“媽媽，不要賣我,，我能摘豬菜,，我們養(yǎng)豬來贖出爸爸呀!”

　　女人抱著女兒的頭哭泣著說：“女崽，你是娘心頭上的肉,，媽媽怎能丟開你啊,，可是彭才高把你父親抓到鄉(xiāng)團(tuán)防局，說你父親是赤匪,，三天不交出贖金就殺頭,。女兒，我也舍不得賣你啊,。”懷抱里的小孩驚醒了,，他吊著姐姐的脖頸說：“媽媽，不要賣姐姐,，我和姐姐摘豬菜養(yǎng)大豬,，救爸爸。”女孩子凄慘地哭著：“媽媽,，不要賣我呀,，我會做事，我不能離開你,，媽媽,，你不要賣我呀!”女人知道這時是呼天天不應(yīng)，喊地地不靈,，只有狠心賣兒女了,，她說：“女崽，為了救出你爸爸,，你去找個好人家變?nèi)税?”

　　圍看著的人們無不流下眼淚,，有的還在地下丟下銀錢。突然一個搖著扇子的矮墩墩漢子,，帶著六,、七個家丁走進(jìn)人圈，他嬉皮笑臉地彎下腰,，用扇子抬著小女孩的下巴打量著說：“我早就說過,，朱家妹崽這一個美人胚子，三兩年后一定美如天仙,。要多少錢?”

　　矮胖漢子是縣城邊朱家園的朱大少,，他仗著爸爸是城郊的團(tuán)防局長，經(jīng)常帶領(lǐng)家丁橫行街上,，欺行霸市,。跟隨他走進(jìn)來的家丁說：“少爺，這個就是朱傳學(xué)的女兒,。昨天她爸爸被抓到鄉(xiāng)公所,，你老子要他家拿三百大洋贖人。”

　　朱大少看著地下的賣身契說：“這個女孩子值不了三百大洋,。”

　　“昨天夜里己把他家的房屋田土立好契約歸你所有,。”

　　矮胖漢子干笑著說“那不是這個美人胚子也歸我所有了，哈哈,，我爸爸做這個買賣蠻劃得來,。”

　　人群中有知情人說：“朱傳學(xué)是教書先生，朱才高為了奪他的家產(chǎn),，誣害他為赤匪,。”接著響起了一片同情的打抱不平聲音“這里是市場，不能讓你朱老財家豪橫跋扈,。”“三百大洋,，少一文都不行。”“你不買,，我來買,。”

　　朱大少從家丁手中拿出一袋銀元高舉起說：“不是三百大洋嗎，我要定了,。再抬價還不是給我朱家,，誰不甘心就去找我爸爸。”

　　香女?dāng)D進(jìn)人群,，推開公子手中的銀元說：“太少了,。我出伍佰大洋。現(xiàn)在她們母子三人是我的人了,，再不許任何人欺侮他們,。”說完扯掉女孩頭上的草扦在自己頭上。

　　人們看到這個美麗的的女學(xué)生大胛舉動頓時傻了眼,，街上的人知道,，只有李振南縣長的女兒李唯賢，才能敢斗獨霸一方的朱大少公子,。朱大少曾經(jīng)和李唯賢是同學(xué),，他多次向李唯賢求婚,，都被李振南驅(qū)逐大門。現(xiàn)在李唯賢去了上海上大學(xué),，今天又出了個比李唯賢更俊麗的女學(xué)生,，來搶他的生意，而且還代小女孩賣掉自身,。朱大少想今天的確是時來運轉(zhuǎn)了,，他必須出大價買下這個妹崽來做老婆，氣氣李振南父女,。他馬上裝出一副笑臉討好香女說：“好呀!一言為定,，三百元你拿去，朱三尼子,，把這女學(xué)生帶走,。”

　　丫環(huán)打扮的小蕓接過朱大少手中的銀元，推開來抓香女的家丁說：“朱大少,，錢我收下了,。這是我家小姐的三百大洋，她剛才用五百大洋買下了這母女三人,，你買了我家小姐,，必須再拿五百大洋來，價錢公平合理,，童叟無欺,。”

　　香女接過小蕓交來的銀元給朱傳學(xué)的老婆說：“大媽，錢你拿去,。小蕓姐,，帶著小女孩他倆姐弟去山前振南小學(xué)，跟李縣長講說,，我管家婆求他讓這兩個小孩上學(xué)讀書,，學(xué)費由我負(fù)擔(dān)。”

　　一聽香女自稱‘管家婆’,，圍著看熱鬧的人們紛紛退避,，朱大少驚恐起來，他說：“你是管家婆?這里是街上,，你不要命了,。”

　　小蕓回頭說：“朱大少，我們是來做生意的,。八百元是剛才的價格,，你拿不出錢馬上又要漲價了。”

　　朱大少大罵著身邊的家丁說：“朱三尼子,，養(yǎng)兵千日,，用兵一時,，你快和兄弟們抓住她。”

　　這群幫兇已經(jīng)聽說過管家婆在田心圩懲治南嶺四公子的事情,，他們都不敢出手,，朱三尼子自持武功好，想去試試,，他剛伸手抓香女，結(jié)果挨了香女兩耳光,。香女抓住朱三尼說：“你大爺不舍得出價,，今天我出大價把朱大少買下，這是銀票,，你拿回去交給朱才高,，要他拿著朱傳學(xué)的房產(chǎn)地契，明天田心圩興隆客棧里見面,。”說完香女抓起朱大少拋在他騎來的馬上,，策馬揚鞭地走出了市埸。等周明帶著隊伍來時,，只看見朱才高手中捧著一張畫有飯碗和筷子的字條：南嶺好漢,，劫富濟(jì)貧。限你三日,，釋放平民,，廢除霸地，田心換人,。

　　朱才高發(fā)著脾氣說：“周團(tuán)總,，你怎么維護(hù)地方安寧的，讓下山蠻子來街上抓走我的兒子了,。”

　　周明說：“街上是你朱家的天下,，四周村莊都是你朱家族人，我們那敢越雷池半步,。李縣長來了,，你跟他講吧。”

　　李振南接過條子一看后說：“朱鄉(xiāng)長,，只能按管家婆的意見,，才能保住你兒子性命。關(guān)押你處的平民若查無證據(jù),，馬上放人”李振南看到朱才高帶領(lǐng)家丁走開后,，回頭對周明說：“又在你眼皮下走掉了管家婆。”

　　周明低聲地解釋說：“市場上人多,，我怕引起混亂傷害無辜百姓,。”

　　“其實你是怕朱才高從你手中要走管家娑,。這個朱大人自恃縣城周圍都是朱家家族，人多勢眾,，又是歐屠戶的親友,。近兩年來又和蕭家莊園勾結(jié)一起，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里,。他追風(fēng)捉影地抓人,，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，讓管家婆殺殺他的威風(fēng)吧,。”

　　“朱才高抓朱傳學(xué)的目的是霸占家產(chǎn),。”

　　“你周明敢大刀直入的處理朱才高嗎?只有管家婆敢這么做。不過我的周團(tuán)總,，事不過三,，下次決不能放走管家婆了。”

　　“今天你還可以抓住她,。她不是要丫環(huán)送小孩去你學(xué)校上學(xué)嗎?抓住他們,，管家婆就會出場。”

　　李振南說：“誰要你亂抓人,。剛才我去學(xué)校收下免費收下了這兩個小孩,，還跟叫小蕓的姑娘交談了一會。你馬上去朱家園將朱傳學(xué)帶回縣里審查,，讓他明天到我振南小學(xué)執(zhí)教,，他老婆也暫時躲避一下，去我鐵廠做事,。記住,，要避開歐屠戶的眼線。”

　　周明當(dāng)心地說：“管家婆在田心圩上贖人,，不怕蕭中夏麻子和歐屠戶嗎?”

　　“放心,。這些人也怕管家婆，也不敢得罪興隆客棧黃媚老板,。”

　　二三

　　香女和小蕓來化裝成乞婆到田心圩時,，也正是鄭師爺來田心圩投宿的時刻，香女怕碰上鏟共隊的人惹出麻煩,，只好沿著偏辟的小街走看,。這時正是要飯的乞丐出動的時刻，香女看到兩個小孩提著籃子沿街討飯,，來到田心圩大財主周善人敘門前,，跪在地上向守大門的家丁周三茍叩頭，訴說他媽媽病重,，幾天沒有吃到一口飯了,，哀求給他們一口飯,，救救他們媽媽的命。小孩子的凄慘哭泣聲深深打動了香女,，她想走過去抱著小孩,，把自己碗里的飯菜交給這兩姐弟，要他們帶著去看望病重的媽媽,?？墒钦驹陂T口的周三茍卻像死人一樣，盡管孩子痛哭流涕地哀求,，他都不看一眼,。大概孩子的慘哭聲打破了他的美夢，打了個啊欠后隨接伸腿向籃子一腳,，大罵著說：“快滾!今天我家周老爺請客,，不要擋在門口”

　　籃子被踢飛在街上,，兩只黑得生出白霉的麥子糍粑滾在路上,。小女孩連忙撲過來抓著糍粑，然而從大門里竄出條大狼狗刁著糍粑,，隨著狼狗走出大門的五少爺開心向守門家丁說：“你真不如我的狼狗,。”

　　家丁脅肩諂笑地說：“謝五少爺金玉良言。”

　　吃慣了肉飯的惡狗戲弄著生霉的糍粑,，小女孩的哥哥拿著棍子,，想趕走惡狗讓妹妹撿回糍粑，然而站在大門前的五少爺一聲呼嘯,，惡狗丟下糍粑,，齜牙咧嘴地?fù)渖蟻恚瑖樀眯∨⒌诘厣洗罂奁饋?。女孩的哥哥連忙護(hù)著妹妹,，一雙憤怒的淚眼直視著爬在肩上的惡狗。惡狗也張開血盤的嘴巴,，等候主子下令咬人,。然而從空中飛來一根筷子，正巧扦進(jìn)了惡狗嘴巴里,，惡狗從小孩身上滾了下來,，痛得汪汪大叫，用爪子挖著嘴巴里的筷子,，弄得滿嘴鮮血淋淋,。

　　五少爺是田心圩五大惡少之首，他匆忙走過來抓住女孩哥哥氣洶洶地說：“你敢打老子的狗,，老子今天要你死!”五少爺剛舉起手,，被飛來的筷子擊傷,。他拔出手心上的筷子，又要揮起拳頭打這兩兄妹,，可是香女滿眼怒容地走過來,，她推開惡少，彎下腰抱著這兩兄妹,，撿起被踏扁的籃筐,。

　　周三茍看見滿頭銀發(fā)、用黑布包裹著臉孔的乞婆膽敢在家門口欺負(fù)他的主子五少爺,，馬上招來一群家丁打手把老乞婆圍起來,。五少爺看著自己手掌中的血，扯出狗嘴里的筷子,，忍著痛苦指揮家丁和狗圍攻著香女,，棍子、拳頭紛紛向香女身上落來,，香女巧妙地躲閃著,，護(hù)著兩兄妹沖出了包圍。

　　田心圩五大惡少聞訊趕來助陣,，他們仗著人多勢眾追著圍打香女,。香女用尼姑拳護(hù)著兩兄妹，不時地對一些惡少還手攻擊,，同時對撲來的惡狗飛身一腳,，把惡狗踢到坐在石階上療傷的五少爺?shù)膽牙铩?/p>

　　睡在地上曲著腿的老叫化小蕓慢慢地站起身來，她擋住眾惡少后老態(tài)龍鐘地說：“我記了一下數(shù),，你們出手打了二十八棍四十拳,，咬人的惡狗已遭報應(yīng)，現(xiàn)在該輪到你們了,，讓我們出手還是你們自己打呢?我先給你們一個樣兒看吧!”說完就欺身飛向抱起死狗滾下石階的五少爺面前,，揮手扇了他三耳光。同時向站在一邊的周三茍?zhí)呷?，小蕓雖然初學(xué)尼姑腿,，可是這一腳卻把他踢進(jìn)了大門。

　　跌斷腿的周三茍被人扶著走出來,，一個老翁帶看朱才高一行客人走出大門,，老翁拱手向小蕓說：“不知我家人何事得罪貴人?”

　　扶著老翁出來的丫環(huán)說：“老爺，剛才兩兄妹來我門口討飯,，據(jù)說他媽媽重病臥床,，想我們舍施他一口飯給媽媽吃，可是周三茍卻把他們的籃筐踢到街上，他們要了一天的飯讓五少爺?shù)睦枪吩闾Ａ恕?rdquo;

　　老翁罵道：“周三茍,，你的確連豬狗不如,，怎么能欺侮孝順父母的小孩。你們快去家里端兩碗飯菜給他們,，將柜子里那盒點心也拿來,。”

　　小蕓掏出一張紙條交給老翁，要他拿五百大洋交給小兄妹的媽媽治病,，若少了一文,，放火燒掉他家房子。

　　老翁點頭說：“應(yīng)該的,，要管家取五百大洋交給管家婆,。”

　　五少爺賊心不死，他見他爸爸帶著客人出來周旋,，乘機(jī)拔出飛刀殺向香女,。香女正在安慰著可憐的兩小兄妹，她頭也不回地用籃筐一丟,，籃筐裝著飛刀罩在五少爺?shù)念^上,。這群家丁惡少知道遇到了厲害的管家婆，嚇得呆立著,，有的還自動地打著自己,。老翁走到五少爺跟前,，罵著說：“你這孽子,，天天教你多多行善，不要欺侮老百姓,，你總不聽,。還養(yǎng)起洋狗來禍害人，現(xiàn)在吃虧了吧,。”老翁說完就去拿套在五公子頭上的籃筐,。

　　小蕓連忙喝住說：“你不要動。他自已放出的飛刀已經(jīng)架在他的頸椎上,，你一動飛刀會傷害他的性命,。先拿出大洋裝在籃筐里吧。”

　　朱才高接過老翁手里的紙條一看,，低聲地說：“上面畫著碗和筷子,，是了管家婆，這個匪婆子太囂張了,。”“你剛才說管家婆是個女學(xué)生,，怎么又變成了老乞婆?”“那倆兄妹太可憐了，為了救媽媽的病來討飯,，還遭其害,，真造孽,。”“去報官，要蕭家莊園把他們捉拿他們,。”“何必自找麻煩,，讓管家婆懲治一下地方上的歹徒嘛。”

　　老翁從管家手中拿來大洋交給小蕓說：“管家婆,，老朽教子無方,，在此謝罪。這飯菜和點心也請交給病人,，如果還需要老朽幫忙,，請來告知。”

　　老翁目送香女他們消失街尾后,，要管家扶進(jìn)五公子和被打傷的家丁和惡少,，難過地說：“我生下六個小孩，這個滿崽老五卻被他媽媽嬌壞了,，我有愧于列祖列宗,。……兄弟們，我們?nèi)ヅd隆酒家吃酒吧,。”

　　周善人領(lǐng)著朱才高一行來到興隆酒家時,，正是酒廳最熱鬧的時刻，店小二和跑堂小廝領(lǐng)著各地來客,，走到各張酒席上落座,。店小二見到他們后，把他們安置在和李勤湘相鄰的酒席上,。這時李勤湘坐在臨窗的一張酒桌,，他們正在聽取鄰桌談議管家婆的事情?？墒呛穻D擰著打扮一新的鄭矮子走來說：“李老板,，剛才得知管家婆化裝成老乞婆在街上要飯，我們趕去時沒有找到人,。黃老板講請你們先吃酒,，她會把管家婆找來。”

　　鄭師爺被悍婦推上座位后,，死皮賴臉地拉住悍婦說：“怎么不要三丫頭她們來陪我們喝酒?去呀,。山南姑娘一枝花，南嶺女子賽過她,。李老板和姜管家都是大人物,，沒有美女相陪，成何系統(tǒng)。”

　　李勤湘見鄭矮子打斷他的興趣心里很不滿,，仍然滿臉笑容地說：“我們沒有這雅趣,，鄭師爺若不怕碰上管家婆，請便,。”

　　鄭師爺一落座,，兩眼盯著席上的美酒佳肴大吞口水說：“就是管家婆在這里老子也怕。來吃呀,，趁熱吃呀,，冷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　　朱才高探過身體說：“客官,，剛才我們就碰上了管家婆,，還詐走了周大善人伍百大洋。”因為鄭師爺背著他,，所以人們沒有注意這個魔頭,。

　　周善人站起來拱手說：“說來太丟人。我的孽子和奴才欺侮苦難兄妹,，理應(yīng)受到管家婆女俠的處罰,，讓大家見笑了。”

　　“管家婆打抱不平,，見義勇為,，我們京城王朱大局長也受益匪淺。”

　　姜管家看到鄭矮子一個人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,，很不雅光,。他站起端著酒杯說：“朋友們，我們初來貴地,，人生地不熟,，今后請各位多多關(guān)照,。在此我代表我們李老板敬大家一杯酒,，請吧!”

　　大家相互碰杯喝酒后，酒廳里更加熱鬧了,，逐漸出現(xiàn)了猜拳行令聲和哭笑聲打罵吵嘴聲,。

　　黃媚老板領(lǐng)著一老一少賣唱的兩爺孫走進(jìn)來，她身邊悍婦大聲叱喝說：“各位賓客,，請大家靜靜?，F(xiàn)在我們黃老板請來兩個賣唱的，讓他們唱幾首伴嫁民歌給大家助助酒興,。”

　　黃媚向賓客們拱手說：“謝謝各位佳賓給小女的面子,。”說完她走到李勤湘身邊，她本想說上一句話，可是看到鄭矮子和坐在角落上喝悶酒的蕭中夏,，只是嫣然一笑,。

　　李勤湘說：“姜管家，客隨主便,，拿點錢打發(fā)賣唱的,，這點小費不必讓黃老板破費了。”

　　賣唱的兩爺孫是小蕓和香女化裝的,。小蕓在臺上坐下來調(diào)好胡琴聲調(diào),，香女向四周賓客道了個萬福后，配合琴音唱起優(yōu)美的民歌來：

　　十送親人湘江邊 霜風(fēng)蕭蕭江水寒 兩岸黑云氣囂張

　　叫一聲親人毛主席 十來萬人馬 靠你來撐航

　　蕭中夏今天偷偷地將兒子送去云南,，心里悵悵不樂,，為了不讓人知道自巳的行蹤，帶著幾個槍手坐在角落里的酒席上,。優(yōu)美動人的歌聲傳來,，使他大吃一驚，他想了一下后站起身來拍著桌子說：“停,，停!這不是江西民歌十送紅軍嗎?跟我去將兩個赤匪抓起來!”

　　黃媚帶著悍婦攔住蕭中夏說：“二太衙,，這是伴嫁歌十看姐的美呀，不過唱起變了調(diào),，你何必大發(fā)雷霆,。”

　　朱才高大步走過來幫腔說：“二太衙，你也在這里,。這兩人唱的是十送紅軍,，在我們街上，老子早巳把他們關(guān)進(jìn)大牢,。”

　　一個戴大禮帽的客人走來說：“這里是酒廳,，十送紅軍都不能唱，像什么話,。”

　　香女走來向大家鞠躬說：“叔伯們,，十送紅軍是我南嶺好漢送紅軍北上打小鬼子，爺爺,，他們不準(zhǔn)我們打鬼子,，我們走。”

　　姜管家也走過來,，隨即在一邊吃酒的十來個大漢也起身圍住蕭中夏和他帶領(lǐng)的槍手,，姜管家笑咪咪地說：“二太衙朱大團(tuán)長，他們是我出花錢請來的歌手,，你回去坐下吃酒吧,，不要打斷賓客們的雅興,，更不要擋誤黃老板的生意。”

　　蕭中夏和朱才高被悍婦和十來個大漢推回了座位,。

　　姜管家笑著對賓客們說：“大家安心喝酒吧,，我請來的歌手被二太衙轟走了，現(xiàn)在我給了他們天大的面子,。黃老板,，你來唱幾首歌給我們助助酒興吧。”

　　“姜管家,，還是請你來唱,。”

　　姜管家指著那十來個大漢說：“好，我們就義不容辭了,。我唱個家鄉(xiāng)的民歌《松花江上》,，請各位好友給我一個面子，二太衙朱大局長,，倘若我們唱得不好請你包涵!”

　　黃媚大笑著說：“好呀,，一人唱歌眾人和，會唱的人都來,。”即著優(yōu)美的“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……”的大合唱歌聲在酒樓上悠悠飄蕩出來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