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 廖淑珍
雖生于斯長于斯,,湖南境內(nèi)許多叫得出名的山,我沒去過,比如南岳的雁回峰,湘西的雪峰山,以及武陵源的張家界等,。有時會覺得自己活過二十年不能說是沒有遺憾,獨獨這點就可以說是愧為湖南人了。當然滿是竹林的弧形山,高低不等連綿起伏的山,削瘦穎長獨聳一方的山,我還是見得多,。這些也似乎毫無特別之處,不過是綠罷了,青罷了,。于是心中另一種想法,暗暗浮起:人所謂的山清水秀也不過如此,不見者還以為有多稀奇呢!記得白氏在《江南好》中以“日出山花紅似火,,春來江水綠如藍”的詩句,來贊美江南的風光是如何的好如何悅?cè)?可我總覺得這似乎過了點。然而,,待我到了別處,,看了不同于家鄉(xiāng)的別有一番風味的南嶺時,我才感到自己的孤陋寡聞,。
我第一次為南方的山驚嘆是在上學的途中的汽車上,。汽車在207國道上徐行,往北在南嶺中部盤旋,。那天天氣不好,細雨源源不斷從天而降,,至山頂時,,化為一層厚厚的云霧,向四周彌漫,,仿佛給南嶺罩了一頂了一頂灰色的大帽子,,讓人看不見天。這景象我也只是在電視里,,書本上見過,。有一段時間電視里播出“龍井茶,茶更淳,,味更濃”的廣告語時,,背景便是如這樣的一峰氤氳的云霧。小學課本里,,介紹黃山奇秀時,,也有這樣一片翻滾的云海,不過那是黃色,。這山頂?shù)脑旗F四處散布著,,使得周圍那些群山都朦朧朦朧,再加上一陣秋雨,,一股陰陰的涼意拂面而來,,讓人感覺仿佛進入了一個冰窖。極目望去,,207國道在南嶺山上蜿蜓,,有如系在山腰的一條巨大的銀色的凌綢,隨意地舞動著,,讓人不知它會何去何從,。這時候,山不僅僅是一種不同于北方的山的景致,,更是一種陰柔溫婉的人格的闡釋,,闡釋一種榮辱不驚去留無意的淡然心境,
以前自己看書時,見了一篇名為《坐對一山青》的寫景散文。作者一再寫自己在小居中的閑適:窗前是一座山,,每日對山觀望遠景,,沉思古今,以賞心悅事,,以解憂懷,。說來也奇,他無論在工作里,,在家事中遇到什么樣的煩惱,,只要對山靜坐,所有的煩惱都會煙消云散,。因此,,作者對山有一種不能割舍的依戀,像對老友,,對戀人,。當時我看過后,總認為作者矯情,。人是人,,山是山,人永遠只屬于自己,,不會成為山的肢體,。若真有那樣一種人,那他們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,??墒钱斘腋S汽車在樹木的夾縫中穿梭,面對這樣云霧繚繞的山群時,,我體會到作者字里行間的那種情懷是真正居山,,愛山,樂山的人才能有的,。我沒有親歷,,自然無法體味。所以,,胡適會說 “你不能做我的詩,,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”。
我從沒有跨過長江,,不知道北方的山,,比如賀蘭山,大興安嶺,,燕山給人以何種感受,。但是僅一句“踏破賀蘭山缺”,,就足夠我想象了。就那種豪情而言,,也是南方的山所不能給予的,。南方的山只能給人以清秀,靈透之感,,正如南方的黃梅雨,,蘇杭的近水樓臺給人的那種感覺,讓人觀其形而喻其意,。當然,,能夠生于江南長于江南,我覺得是一種幸事,。至少,,一出生就滿目蔥隆,滿眼蒼翠,,不必臨近冬天就接受風沙的撫摸;不必因為許久沒下雨,就眼含土色;也不必像白氏一樣,,在他鄉(xiāng)吟唱“江南好,,風景舊曾諳”或是“能不憶江南?”。我想白氏最憶的可能是江南的山了,,因為南方的山靈轉(zhuǎn),,不俗氣,有如江南人,,有如白氏,。
來源:嘉禾網(wǎng)
作者:廖淑珍
編輯:鄧和明